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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在“姿娘仔间”里诵唱的那些歌册,早已道尽了潮汕女人的特点!

时间:2023-04-06 16:05:00       点击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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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州歌册,又称歌文、说文、弹词,是一种用潮州方言诵唱的民间说唱文学,主要流行于潮汕、闽南、港澳台及东南亚地区。潮州歌册成于明中后期,盛于清乾嘉年间,发展于民国时期。它俗中有雅,成为“中国说唱文学的百花园里一朵绚丽多姿的小花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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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说,潮州歌册是潮汕历史上独有的女子文化呢——它主要是为妇女而作的,以女性题材为多,诵唱者大多是妇女,诵唱一般在以“姿娘仔间”为主的女性活动场所,以多元化的爱情婚姻为主题,歌颂妇女英雄,抨击世态炎凉、枭情绝义的恶妇,渲染“婢为娘死”的“义举”,造就了女子贤淑温柔的品性。可以说,每一首潮州歌册,都是一幅生动的“潮汕女子图鉴”!


塑造婚姻自主、坚守爱情的女性形象

潮州歌册以反对封建包办婚姻,主张婚姻自主为主题的典型作品有《陈三五娘》、《苏六娘》、《海门案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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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册《陈三五娘》写潮州富户黄九郎之女五娘,元宵节偕婢女益春、邻妇李姐上街观赏花灯,遇泉州人陈伯卿,互生爱慕。武举林玳也于赏灯时见五娘,慕其美,托李姐为媒,向五娘之父九郎提亲,九郎许婚。五娘不乐成病。一日,五娘在楼窗前见伯卿骑马路过,即将一并蒂荔枝裹于罗帕中掷下。伯卿接住,并为五娘深情所动,遂改名陈三,扮为磨镜匠至黄家磨镜;又故意打破镜子,借卖身为奴偿镜而住进黄家。林玳婚娶日近,伯卿得助于益春周旋,与五娘相见,三人遂离家出走至泉州。林玳告状,官府判九郎退聘受罚,并行文捉三人,伯卿因而获罪。后伯卿得其在广南为官之兄相助,平安回家,夫妻团圆。

 

《陈三五娘》反映了明代妇女婚姻观念的变化,她们追求的不是家财与权势,而是情投意合的理想郎君;她们要求婚姻自主,反抗父母包办的强迫婚姻。陈三五娘式离家出走,是当时进步的青年男女为建立美好的婚姻与家庭,勇于冲破封建婚姻制度樊篱的写照,折射出在商品经济逐步发展的社会里,市民的生活愿望和对爱情、婚姻的追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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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册《薛仁贵回寒窑》、《卓文君听琴》、《龙井渡头》等则是潮州歌册鞭挞喜新厌旧,讴歌坚守爱情的体现。《薛仁贵回寒窑》写唐朝薛仁贵投军18年,战功彪炳,被封为平辽王,回寒窑探望妻子柳迎春,途经汾河湾,望见柳氏,欲探其贞节,乃冒充仁贵之友,故意调戏试情。柳氏大怒,急避入窑内,闭门拒绝,严词指斥。仁贵遂道实情,赔不是,夫妻相会,互倾衷情。


歌颂妇女英雄

英雄崇拜是一种世界性的普遍文化现象。在男尊女卑的中国传统社会里,梁红玉、穆桂英等女英雄毕竟是少数,潮汕地区的妇女英雄则几乎只有陈壁娘一人。但是,妇女界需要英雄,需要英雄崇拜,为满足这一心理需求,潮州歌册也创作了一些歌颂妇女英雄的作品,如《十二寡妇征西》、《刘明珠》等。


歌册《十二寡妇征西》赞颂了丈夫都为国捐躯的十二名寡妇,在西辽侵宋、三关兵将被困和国家兵弱将缺的紧急关头,为国分忧,同仇敌忾向疆场,破了番将各种魔法,斩杀西辽借用夷敌的十员猛将,降服了番邦,保卫了国家,彰显了中国古代妇女英雄公而忘私,一片赤诚报效国家的爱国主义高尚情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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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册《刘明珠》叙述一名11岁女孩子在琉球国计划进兵中原,以“穿珠衫”投石探路,送一盒不见穿孔的珍珠,限五天内穿成珠衫,穿不成即出兵。刘明珠揭榜应召,三更穿珠,五更成衫,令琉球国为之震惊,不敢入侵中原,并与明嘉靖王朝交好。


抨击枭情绝义的恶妇

贤慧、顾家,是传统社会推崇的女性品格。人们通过民间文学等载体正面推崇女性,又通过一些为世唾骂、谴责的恶妇作为反面教材,告诫世间女性与人为善,为人厚爱,切勿枭情绝义。此类题材的潮州歌册有《金花牧羊》、《双如意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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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册《金花牧羊》讲金甲村有个金员外,其女金花及笄之年,由父母托媒,聘与所城刘监吏之子刘永。谁知定聘不久,金员外和刘监吏相继病故,刘家家境也随之衰落。金花的嫂嫂金章婆重财轻义,唆使金花改嫁所城钟员外为妾,金花决意不从。科期将至时,金花伴送刘永上京,行至福建龙溪堤岸,遇到强盗,夫妻拆散。金花为避遭侮辱,投下江中,被渔翁救起,且回娘家。金章婆对金花百般虐待,每日要她放牧一百只羊,砍一担柴,纺四两纱。每逢除夕和冬至,金章婆不让金花在家过夜,金花宿于南山顶土地庙。

 

刘永自龙溪遇盗后,行乞上京,却误了科期,幸被一朝官收为义子。三年后,刘永考中进士,从京都动身回乡,在南山与金花相会。刘永深感金花坚贞,决定乔装乞丐前去试探金花的嫂嫂。果然,金章婆对刘永恶声恶语,并命家仆将他赶出家门。刘永随后更换衣服带金花返回金家,金章婆这回吓得面如土色,连连求饶。好心的金花见状,代为求情,刘永乃赦免了恶妇。此后,金花随夫赴任。


渲染“婢为娘死”的“义举”

婢女是旧时供有钱人家役使的女孩子。有的婢女与小姐关系要好,相依为命,往往为小姐排忧解难,甚至以命相送。潮州歌册有部分作品渲染“婢为娘死”的“义举”,塑造了不少“义婢”、“义仆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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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册《香罗帕》叙述奸臣张让之子张士良逛荡庵堂,恰逢鲍相爷之女鲍如兰也上庵堂烧香。张让曾为儿向鲍相爷求婚,遭到拒绝。此次庵堂巧遇,张士良见如兰貌胜天仙,顿生淫心,威迫如兰立即在庵堂与他“合婚”。如兰的婢女秋月为回报主娘平日厚待之恩,化装成如兰模样,持刀毁容自尽,暂时瞒过了张士良,使如兰得以乘夜脱逃。


旧时潮汕人多地少,一些同龄、共趣、要好的女子便十分自然地聚集到空闲的房子里过夜,犹如现代社会的女生集体宿舍。她们少有二、三人,多则近六、七人,往往在农闲或晚上聚集在一起,时而闲聊,随之更多的诵唱潮州歌册。


听到公子落难得救就宽心舒气,听到情郎与小姐相会就眉飞色舞;听到伤心处,一个个眼泪汪汪,低低哭诉之声可闻;听到奸贼恶计害人,一个个咬牙切齿,“短命无好死”之声四起;听到大团圆了,或恶人伏法了,大家喜上眉梢,尽兴而散。一到首本全连故事,众女几乎无一遗漏,每晚必到,就像观看电视连续剧一般,生怕跟不上。至今时隔几十年,有些老阿姆还能随口背唱出几段来,对剧中人物之间关系及情节,更是一清二楚,滴水不漏。



作者:陈友义